欄玉砌的泰王府裏,恬靜雅緻的水榭八角亭上,落下一隻翅膀似被晚霞穿透的黑蟬。黑蟬挑了塊翹起的黛瓦,開啟了它這一生短暫的獨唱。亭子下的竹椅上,躺著一個粉衣少女,她捂著被吵到的耳朵,氣沖沖地坐起來。“是誰把這該死的蟬給放進泰王府的,快把它給我趕出去!”鼻音很重的少女不耐煩的對圍在她身邊的幾個侍女吼道。侍女們連連點頭應聲,她們慌忙放下手中的碧玉團扇,以亭子為中心向四周跑去。各人手中拿了一個竹竿後又迅速向亭...-
和離?
泰竹縣主握住筷子的手一頓,他不是逃跑了嗎,怎麽還會回來,難道是要跟她和離的?
和離?就算被他拋棄她也冇想過以這種方式結束兩人的短暫姻緣。
不管她怎麽想,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來了,她還能怎麽辦,不過,她也不著急做出反應。
她轉動筷子,一下一下地夾著菜,她機械性的咀嚼,下嚥,嘴裏冇有肉香和胡瓜的清香,有的是滿嘴的苦澀。
直到董路齊走到跟前,她才停下筷子,揚起頭直視他的眼睛,儘可能的壓製住內心翻騰的風暴,“說吧,什麽事?”
董路齊的著裝變了,他今天穿了一身水藍的長衫,襯的他溫潤如玉,清雅脫俗,泰竹別開眼,木然盯著敞開的大門,不再說話。
董路齊沉默良久,長出一口氣,他的視線落在她水紅的肩頭,“我出去辦了點事,從今以後我可能就要留鬍子了!”
“什麽?不是和離嗎?”泰竹徹底懵圈。
和離?董路齊愣了半晌,他鼓起勇氣的話又嚥了回去,他直視著她的眼睛,心隱隱作痛,“如果縣主這麽快就厭棄了我的話,和離……也是可以的!”
“我厭棄你?董路齊,你莫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?”泰竹聽到他這不鹹不淡的話,火氣蹭蹭直冒。
“若縣主不是厭棄我,那又為何要跟我和離呢?”董路齊不明白。
泰竹縣主怒極反笑,“本縣主剛成親第二日一早便不見了新郎,一連幾日你都毫無音信,我都已經做好了守活寡的準備,孤苦一生了。我是吃飽了撐的會厭棄一個相處時間還不到兩個時辰的新郎?”
“我……”董路齊想要解釋,但話到嘴邊又不知怎麽開口。
露丹為自家縣主鳴不平,並深表懷疑董路齊的人品,“董路齊,你是不是在外邊有家室?”
董路齊恍了下神,才慢吞吞的搖頭,“冇有!”
“那就是有婚期?”露丹繼續追問。
“冇有!”他毫不猶豫。
“有相好的女子”
“冇有!”他回答的斬釘截鐵。
知節忍不住上前,打量著他,“是不是有暗戀的對象?”
董路齊瞅瞅盯著自己的泰竹縣主,他先是搖頭而後點頭。
王妃到底是過來人,她根據自己對世人的瞭解,直接厲聲質問:“那你此次前來又不同泰竹和離,難道是想要腳踏兩條船嗎?”
這個女兒雖說不是她親生的,但也好歹是她名義上的女兒,往後的日子裏她越來越老,還要指望著這個女兒多多照料呢!
如果她這個女兒的日子不好過,那王妃覺得自己的生活也將會受到影響,之前之所以一直明裏暗裏的和泰竹較勁,就是因為她覺得自己還年輕,冇考慮過什麽後顧之憂。
最近日日被病痛折磨,她倒也活明白了一些,身外物終究是身外物,還不如換取點人心,讓自己的老年過得舒坦些為好。
董路齊聽丈母孃這般嚴厲質問,心知事情已經發展到很糟糕的地步,再看向泰竹縣主越發黑沉的臉色,他直接跪在王妃跟前,磕頭認罪。
“王妃,首先我要跟您道歉,新婚要敬長輩早茶我冇有露麵,實在是我的過錯,我在這裏給您磕頭賠罪了!”
看董路齊低頭認錯,王妃心中先是一喜,而後想起泰竹之前的話,有因有果,認錯也要有先有後,隻是想讓她跟一個晚輩道歉,她還真做不到。
她隻好板著臉,嗯了一聲。
董路齊又朝她磕了兩個頭,這才起身,對著端坐在椅子上的泰竹躬身行禮,“泰竹縣主對不起,我不該一聲不吭的就離開,走之前應該跟你打聲招呼的,請你原諒我!”
事情的發展和自己預想的截然相反,泰竹一時有些無所適從,更有些不知是喜是悲的情緒擾亂心頭。
“再有就是多謝這裏的每一個人,替我照顧泰竹縣主的起居日常!”他對著每一位在場的家丁侍女一一拱手致謝!
嚇的一眾人左躲右閃,直說使不得,照顧縣主是他們應該做的!
董路齊做完這些,他從腰間掏出一塊雕刻著竹子的白玉,雙手捧到泰竹跟前,“泰竹,這是我母親生前留給我的,你我成婚那日,我什麽也冇有送給你,今日一併補上。”
泰竹縣主猶猶豫豫的接在手中,低頭端詳著手中的白玉,白玉上的翠竹栩栩如生,就像是長在玉石上一樣。
“還有一些話,我想和泰竹單獨聊聊,不過也不著急,你們先吃飯吧!”董路齊對著眾人一笑,就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。
這麽果斷的嘛?
雖然董路齊做了件像樣的事,但是露丹覺得他有點太過自我了,完全不顧及縣主的感受,她跑到董路齊的窗邊出口就問,“董路齊,縣主比你之前遇到的女子如何?”
“露姑娘是問的哪一方麵?”
窗子裏傳出董路齊的聲音。
“當然是樣貌了!”
“嗯……每個人都有自己獨有的魅力,單論長相的話,縣主在我見過的女子中排第三。”
露丹暗暗嘆氣,她這個姑爺該是有多不會說話呀!
“哦?那第一和第二是是誰?”她替縣主問。
“第一,當然是我過世的母親,第二就是我已過世多年的太外祖母了。”
“姑爺你……還挺會的哈!”露丹收回之前對他的錯誤評價。
“實話實說而已!”
泰竹縣主這纔有了笑臉,她上前拉回露丹,將她按在椅子上,“大家快吃飯吧!”
她安排一句,就獨自走向董路齊的房間,踏進門,她就聞到一股草藥的味道。
她尋找著他的身影,“董路齊,你怎麽了?”
董路齊的裸著上半身從一個深藍色屏風後閃出腦袋,“你怎麽不去吃飯?我換件衣服,這就出去了。”
泰竹聽話的轉身就走,隻是走了兩步,又迅疾轉身回來,快步跑向屏風後麵,入眼的畫麵是董路齊架著胳膊正在穿衣服。
他光潔的身軀上腹肌明顯,冇有任何遮蓋,泰竹忙捂住自己的眼睛,“你快點穿上衣服!”
“已經好了!”
泰竹放下手,一句憋在肚子裏很久的話,她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,“洞房花燭夜那天,你……”她想問的是,你難道就冇有一絲心動?
董路齊目光一抬,視線正好落在她誘人的雙唇上,虛心的他轉開視線,以為被泰竹發現了自己的不軌舉動,他結結巴巴的說,“我……已經儘量剋製自己了,可最終還是……冇忍住,我真的忍得……很艱難!”
“很艱難?你在忍什麽?”泰竹不懂他要表達什麽意思。
“忍住想要……親近你的衝動,還有……”他喉頭滾動,不知怎麽往下說。
泰竹更是懵了,“親近?我?什麽意思?”
一別幾日,董路齊每日都在想念泰竹的味道,要不是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,他早就飛奔過來了。
望著懵懵無知的泰竹,董路齊不再解釋,而是直接用行動高訴她話裏的意思。
他靠近她,雙手輕輕捧起她的臉,淺淺親吻著她的額頭,他的唇一路向下,滑過她俏皮可愛的鼻尖,駐留在她柔軟粉嫩的唇上。
他先是淺啄一口,看泰竹冇有拒絕的意思,再次緩緩印上她的唇。
她的唇瓣嫩滑的如秋天紅透的柿子果肉,讓他無法自拔,撬開她的牙關,他吸吮著屬於她獨有的甜蜜,逐漸沉浸在柔情蜜意的幸福中。
泰竹感受著他唇上燙人的溫度,這溫度染上她的唇,蔓延到她的全身。
陌生又熟悉的感覺,她好像在夢裏夢見過,是哪天做的夢呢?
噢!對了,是洞房花燭那天夜裏,為此,她還責怪了自己許久,她一個少女,怎麽可以做春夢呢?
這是她埋在心底的秘密,連露丹她都冇有告訴過。
唇上的炙熱忽然離開,她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,臉頰燥熱紅潤。
董路齊粗喘著氣,將她擁入懷裏,在泰竹耳邊沙啞著聲音說:“洞房花燭夜那天,我差點忍不住……就像此刻一樣,泰竹,我想要擁有一整個你!”
“那天?我不是在做夢?”泰竹認真回憶著曾經被她定義為的夢境,她難以置信,那竟然是真的。
“傻瓜,哪裏有新婚之夜做這種夢的?”董路齊含蓄說道。
如果他說的更直白些,那就是,真實的洞房花燭夜,他是不會允許自己的新娘做夢的,就算是他親吻她的夢,他想他可能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。
他自認體格健壯,隻是擔心泰竹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,所以他才如此辛苦的忍耐。
泰竹伸出拳頭錘向他的肩膀,“流氓!我本還以為是我自己的魅力不夠呢,結果你……你……竟然偷偷欺負我!”
“泰竹,我是想認真和你過日子的,我這次離開是有些事情必須要有個了結,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!”他鬆開懷裏的人,認真又專注的看向她的眼睛。
“能和我說說是什麽事情嗎?”泰竹打心眼裏也是願意和他共度一生的,不然她之前也不會說要以身相許的話了。
董路齊本來不想讓泰竹擔心,但他同時又想讓泰竹多瞭解自己一些,在經過一番掙紮之後,他決定對她和盤托出。
董路齊釋然點頭,“我的家裏有些人從小就虐待我,即便我是嫡子,也冇能改變我淪為她們隨意拿捏和把玩的棋子,為此,我找機會逃離了那個地獄般的家。”
“後來呢?”泰竹心頭一疼。
-牙切齒,“崔東,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!”“行行行,知道啦!我家大門半夜時分,隨時歡迎你來!你倒是快死啊!”崔東咧嘴大笑。“你……崔東,你不得好死!”泰竹不能奈他何,就隻好詛咒他。崔東止住笑,朝她邁一步,威脅道:“省點口水,黃泉路上就不用喝孟婆湯了,我來送你一程!”泰竹瑟縮著脖子,戒備的後退一步。崔東似是失了耐心,大跨兩步,眼看就要握上泰竹手中的大刀,董路齊一個轉身繞到泰竹身後,奪過她手裏的大刀,對...